卅年講古名嘴梁送風

文、圖：汪 奇

梁送風是澳門廣播界傳奇人物，一人聲演成千上萬的角色。

上世紀五十年代初，梁送風（前排右三）在綠村電台，嶄露頭角。右一是說南音的黃德森。

珍藏的廣播劇聲帶，在互聯網中留下瑰寶

梁送風移民美國，心繫澳門廣播事業，攝於不復存在的紐約世貿中心。

卅年講古名嘴梁送風
    老澳門的回憶之中，不知有冇以下畫面：男女老幼在大街小巷上，本來各有各忙，忽然店舖的收音機響起廣東音樂《青梅竹馬》的旋律，之後有人唱出“聽下梁送風，好過睇大戲，佢一個人表演，有男又有女。老、老、嫩、嫩，有孩童，有woman。聽落真有趣，叫人地，嘻嘻！哈哈！嘻嘻！哈哈！笑到碌倒地。”此時，大家紛紛放下手頭的工夫，回到家中馬上開收音機，有些人索性不回去，乾脆走到附近有收音機的地方駐足，如果是涼茶舖一類地方，當然就有更多人乖乖地坐下來。他們被甚麼吸引住？就是梁送風在空氣中（電台）講故事。
　

播音名嘴老當益壯
    年青一代，可能對梁送風不太熟悉。他是上世紀澳門廣播界傳奇人物，他擔綱的廣播劇很有特色，以口技播音，一人飾演多角，分別男女老幼九種不同聲調，有如群體演出。自編自演，初演諧劇，後來題材更多元化，包括愛情、武俠、怪談、中國四大名著。成千上萬的角色，全部是一人“聲演”。由上世紀五十年代直至八十年代，他以聲音帶給澳門、香港甚至珠三角幾代聽眾無窮的娛樂。
    梁送風的大名早有聽聞，筆者聽他的節目時，已經不是電台廣播事業的黃金時期。不過仍然有幸在收音機前，親耳欣賞過他的口技神髓。在電台節目主持人鄭國強介紹下，早前拜會這位昔日澳門廣播界傳奇人物。初見面，梁送風給人的印象是老當益壯，其聲線仍然很動聽，說話鏗鏘有力，果然是老行尊。而且說話幽默風趣，兩三句說話便能帶起現場氣氛。
　

無師自通毛遂自薦
    首先令人感興趣的是梁送風如何入廣播界，原來是毛遂自薦。約六十年前，十幾歲的梁送風居於香港，白天工作晩上進修。他聽到香港喜劇泰斗鄧寄塵在麗的呼聲節目中講故事，當年鄧寄塵一人分飾不同角色，所講的諧趣故事十分吃香。大部分的聽眾當時只懂欣賞，不過少年梁送風所想的，跟一般人不同。他發覺自己也可以表演這種“口技”，也能一人分別扮演不同的角色，他腦海中也創作出不少有趣故事，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得到，而且不輸於已經成名的鄧寄塵，少年人特有的傲氣闖勁，令他踏上廣播這條路。
    一九五二年，澳門綠村電台啟播，十九歲的梁送風錄製了幾分鐘的短劇去投考。千里馬很快遇上伯樂，梁的才華受到賞識，他成為了綠村電台的一份子。據他的介紹，“送風”一名，取自唐代詩人王勃的典故“時來風送滕王閣”。他說：“王勃少年得志，寫《滕王閣序》時十八歲，我不敢媲美王勃，但當年我登上天空舞台，年齡不過十九歲，能為廣大聽眾帶來歡樂感到自豪。”最初，梁在電台所講的是諧劇，劇本都由他親自撰寫。靈感來自書本、報章，發現有甚麼好的素材，馬上寫進故事中。
　

開講武俠的轉捩點
    一九五四年，港澳發生了一件“武林大事”——白鶴拳弟子陳克夫挑戰吳家太極掌門宗師吳公儀，震動港澳武壇和一般市民大眾。“吳陳比武”除了催生了梁羽生、金庸的武俠小說外，亦令到梁的廣播劇有了改變。他憶述，綠村電台派他去新花園現場講述這場比武，當時受寵若驚，也感到不勝重任。因為對於現場報道他全無經驗，不過亦無驚無險完成任務。此後梁的廣播劇題材開始多元化，開始講武俠故事。
    不過談到自己的最愛，梁說最喜歡講西方愛情小說改編的故事，他會將人物改為中國人。梁亦表示最愛扮演女角，因為堂堂大男人如果女角色令聽�撒{同，即是代表口技成功。不說大家卻不知道，初期他講 故事，都是現場直播的，他除了要扮演不同角色之外，原來各種聲音效果，例如下雨、打雷、刀光劍影等聲音，都由他在直播室一手炮製。他說有次為了製造打碎杯碟的聲音，特地買了實物回直播室，豈料打破時，不小心被碎片弄傷了手。當時他仍堅持講完故事才去處理傷口，態度非常專業。
    六十年代中期，是港澳廣播事業的黃金時期，也是梁送風的黃金時期。除綠村電台之外，他還兼任澳門電台的節目廣播。聲音兩邊走，而澳門電台每天以不同時間播放四、五次不同的節目。當時一有他的節目播出，澳門大街小巷，處處都聽到他的聲音，滿足感相當大。
　

廣播劇在網絡重生
    梁的口技雖然出眾，但隨著時代進步，他受到的挑戰也日漸增多。在六十年代後期，香港出現的廣播劇，不再是獨腳戲，由多位廣播員扮演不同角色，男是男，女是女。對於不少人而言，吸引力無疑增加不少。而電視的盛行，更令到電台的空間大大地縮小。與聲畫俱備的電視劇對比，單打獨鬥的一人廣播劇，自然有點相形見絀。到一九八五年，梁送風移民美國，結束了三十多年的播音生涯。
    現在無論電台、電影、電視這些傳統媒體，都受到互聯網的衝擊。不過梁送風的廣播劇，卻藉著互聯網而重生。因為梁的兒子為老父設計了一個“梁送風播音網頁”（http://radiostory.110mb.com）。梁把自己的廣播劇聲帶上載，聲音檔案不大，一點擊，就馬上欣賞到梁送風當年瘋魔萬千聽眾的廣播劇。

 文、圖：汪  奇
 (部分圖片由梁送風提供)
（本文載於2009年8月31日澳門日報之“生活澳門街”汪奇撰文）